[古剑二][夏+乐] 山中人 4
提示：
本章有原创角色出没。
山中人 4
平澜殿位于宫城西北，圣元帝时曾是一处无人照管的荒僻院落。今圣继位后，着偃师乐无异对其加以改造，借偃甲与法术之力，使殿内在冬日无需炭火亦温暖如春。庭中多植木兰、乌桕，其叶经霜雪而不落，时人引为奇景。天子对此处甚是喜爱，一年十二月，倒有一多半时日留宿于殿内。
此时天色刚过正午，平澜殿中一片清静，只有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在桌边规整书册。突然，伴随嗡嗡的鸣响，青石地面升起金黄的法阵，蓝衣棕发的偃师从光芒中走出，四下望了望。
少年听见动静抬起头，拱手行礼：“乐大师好久不见。”
乐无异看起来被这样的称呼噎了一下：“说了叫我乐叔叔就好，珣儿你小小年纪，别学得这么老气横秋——人前就算了，私下也这样规规矩矩的多没意思。”说着走上前与少年比了比身高：“不错不错，再有两年，个子恐怕就要赶上我了！”
李珣不以为然，低下头继续收拾桌上的书卷文册：“前辈说笑了，皇叔当年才是出了名的少年老成……可也没见你嫌弃他无趣。”乐无异作势要来掐他的脸，李珣抽出一卷书啪地挡开：“一会还要出去见人，留下印子到时丢的可不止我自己的脸，请前辈自重。”
“啧，小时候那么乖，跟谁学得伶牙俐齿。”乐无异遗憾地收回手，又问：“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，夷则去哪了？”
“皇叔啊……之前接到急报，现下正与玄一天道众长老在空明阁商议要事，一时片刻恐怕结束不了。”李珣叹口气，不知怎么，看起来突然有点低落。
无异趁机调笑：“怎么，最喜欢的三叔去和仙人下棋不带你，小阿珣生气了？”
李珣把手上的一摞册页在桌面上重重垛了垛，无异没料到这个反应，以为自己不幸说中，立刻乖乖闭嘴。
“前辈这么悠闲，可是皇叔委托的那样器具已经完成？”
看来这位小家伙也是个知情人，于是无异便乐得爽快承认，大大方方往旁边软榻上一靠：“当然啦，本偃师出手~ 那时和你叔叔约定十五天为限，如今十四天过半，总算是不负所托。”他伸了个懒腰：“哎呀，等一会见着那家伙把东西交出去，就可以回桃源仙居好好睡一觉了。”
李珣抱着刚刚整理出的一叠册子转过身，手指在背影的掩护下悄悄紧握成拳。“前辈若是……”他深吸一口气，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下去：“若是信得过我，可将那件器具由晚辈代为转交。”
他背对着偃师的视线走到墙边，将手上的小册子一本一本插进书架上的空隙：“刚刚在整理东西时翻出来之前要找的一卷地图，待会正好要给他们送过去。”他吸了下鼻子：“帮你带一下也不麻烦，不用特别谢我。”
无异想了想问：“能不能直接把我也一起带进去？万一他们不会用呢，我还可以现场讲解下。”
李珣放完了书拍拍手走过来，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俯视乐无异：“没有玄一天道的准许，空明阁附近谁也不许接近。所以，我可以去，你不行。”
“好吧好吧，那就交给你小子了。”无异摆摆手，拿出偃甲盒放在李珣手上。纤巧的盒子并无多少分量，少年的手却微微一坠，像是接过了什么极为沉重的东西。
“……定不辱命。”李珣说。
这一觉便睡了很久，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的黎明，有微凉的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，东方天空泛出鱼肚般的曙色。他躺在床上凝望缀了几点残星的夜空，直到它们渐渐被朝阳吞没，像是一点点细小的冰屑，慢慢慢慢，融化进淡蓝色迷蒙的湖光里。
然后起身去找夷则，还不知那偃甲用起来怎样，昨晚他有没有来找过自己。
结果刚到寝殿门口就被李珣冷着脸赶了出来。
少年倚在雕花木门上，像是专程在那里等他。一见面不由分说拉着袖子先拖出好几丈远，好像手中尚自摸不着头脑的偃师是什么会随时爆炸的危险物品。
到了廊外终于放开手，回过身严肃地看着无异：“皇叔才刚刚睡下没多久，前辈若无要事，还请勿要进去打扰。”
乐无异了然地点点头，又扭头去细看那紧闭的朱色木门，有银白的光芒在门页间缓缓流动：“门上法阵你画的？歪歪扭扭。夷则教你法术，可不是让你用来干这个。”
李珣闷闷地嗯了一声。无异拍拍他的肩，转身要走，却被李珣拉住袖子。少年低着头，风吹动额前碎发，异常乖顺的姿态看起来突然格外年幼。
“刚刚听昆仑山的黛殊长老说……还有两天，你们就要启程去秦陵了。”
“我会留在这里。”李珣轻声说。衣料被攥出深深的皱褶，无异没有试图挣开，反过来握住他的手。少年抬起头，冲偃师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：“我在这里，等你们平安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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